◎文‧圖/卜元詔
於現代堪輿學的討論中,「左輔星」是否存在,一直是個謎。因為老祖宗在《撼龍經》中說:「天下尋輔知幾處?河北河南只三四。」真的是這樣嗎?說來話長,在解釋「左輔星」這個懸案之前,先談二個概念。
其一為「垣局」。「垣」本意為「牆」,古時較有規模的城市,會在外圍築起城牆保護,城內設置衙門和各類行政官署,以及宗廟堂殿、機關商號等,形成一個自給自足的單位,依其等級大小又可區分為都城、省城、縣城等,內部格局則大同小異。
古人於是借用城垣概念,將天上星群分成上、中、下「三垣」,即紫微垣、太微垣與天市垣。而「在天成象、在地成形」,想當然爾,地表山水也會出現相似的格局,一樣用「三垣」加以命名。
《撼龍經》闡述說,「太微垣局」形局方正,「天市垣局」會有四個城門,而「紫微垣局」結構最為完整,有前後兩門。如此「擬人化」的描述,便讓地表山水活了起來,變成一個層次分明的有機系統,與世間城鎮互為呼應。
其二乃「龍脈」。龍脈一如樹枝,自根源以至末梢,由粗而細、由簡而繁,幹中生枝、枝又成幹,略呈等比級數擴散出去,終而開花結果(穴)。如果套用上述「擬人化」的說法,就如同由中央而省市、而鄉鎮、而村里,權力(脈氣)層層下放,相互隸屬、互有影響。
所以在同一條支幹底下,便將形成一個自主單位,其中會有一個由幹脈盤結的「主穴」,以及數個由旁邊枝條分落的「衛穴」,各居其位,井然有序。如此,把「龍脈」與「垣局」兩種概念融合闡釋,便會有「大垣局」、「小垣局」,「主垣局」、「護衛垣局」等新創名詞,出現在爾後的論述中,蓋不足為奇。
一座省城可以形成一個大垣局,旁邊的鄉鎮就是它的護衛垣局,垣局內依其等級大小會有多寡不一的穴點(等同行政機關)。簡單來說,如果能順著主幹脈找到它的主穴位,再沿著枝脈發現其他護衛穴場,有主有護,自成一個系統,就可以形容為一個「垣局」單位。
因此,請別再說「垣局」只有三種,「左輔星」只存在於「三垣」等無謂的堅持。現今的觀測工具已超前古代十萬八千里,今人實在不必再照本宣科、食古不化,應該有所革新才是。
但吾人也不能抹滅古人的貢獻,以千百年前有限的人力、物力,能留下《撼龍經》、《疑龍經》、《葬書》、《雪心賦》……等劃時代經典,著實教人嘆為觀止,堪輿諸法已然大備,今人充其量僅能「微調」,另以新科技驗證古人的說法,並力圖在核心議題(如「炁」為何物)有所突破,除此之外別無他途。
回到主題,聚焦「左輔星」。左輔星在《撼龍經》的描述中,是辨識「垣局」最重要的地景特徵,經文開頭便直接破題,指出「左輔星」的形貌:
「左輔正形如幞頭,前高後低大小毬;」
「伸舒腰長如杖鼓,後大前小駝峯侔。」
該詩文提到有「幞頭」、「毬」、「杖鼓」、「駝峯」等實物,勾勒出左輔星的大致樣態,其中「幞頭」被反覆拿來作比喻,似乎只要弄清楚什麼是幞頭,就能明白什麼是左輔星。
古代男子蓄留長髮,為方便整理,常梳理成髮髻,盤繞於頭頂,再用頭巾包裹,從側面看去,便形成一大一小、一高一低兩個球狀物,相連如駝峯,外觀似杖鼓(又名腰鼓)。古人為方便理解,採用當時最生活化的造型來類比,現代人卻沒梳整幞頭的經驗,只好望文生嘆,不知所云。
上圖便是左輔星的實際型態,出現在台灣南部某小垣局內。該垣局由另一主垣局的左護砂分出一條枝幹,以倒 S 姿態過峽後隆起主峰,另由主垣幹脈落下一條支脈,剝換成左輔星以圍護該小垣主穴。由此證得《撼龍經》又一名言:
「要知此星名侍衛,入到垣中最為貴;」
「此是垣前執法星,卻分左右為兵衛。」
左輔星除了在此處現形外,其所護衛的主垣局亦存在相同星體,可參見其他論述。於是乎,老祖宗的話可以稍加改寫,以便總結本說:「台灣尋輔知幾處?溪北溪南逾三四。」依實際案例,殆非妄言。㊣